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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間成為枷鎖,距離成為中間的墻,唯有思念可以微微穿透卻無法帶去心意,但兩個人的心依然同一溫度、同樣寒冷而溫暖時,我們才可以說,他們是真正的愛人。

如果要說伊得了什麽病的話,只能是神經癥。“正義的人是煤和火,但我不知道我是否是煤和火。”他總是想到這句話,想到尼采的三大精神。這是楠告訴我的。

我叫陳,陳舊的陳。是應當被掩埋在時間中,成為遺望中的塵埃的陳。孤獨給我童年以底色,直至我遇到了她,我的童年才出現其他色彩。在過去的暴力中,我學會了憤怒與壓抑。無言是他人的反饋,但她卻投以話語。從此以後,世界上多了一個大寫的她。我用盡心思去追隨、去尋找,看見她消失在拐角,望著她在走廊中穿梭,讓時間成為消遣。她叫非,但在我心中少了是非。因為那時的人們並沒有想到早戀。

五年級時,病毒肆虐,寒假延長了,愁緒也變到說不出的長。幾年來,我只看著她的背影,卻從未見過正臉。上半個學期還沒有病毒,但有幾個人說起了早戀,其實更早就有了,只不過這時他們註意到了我。有一天,幾個人圍在我身邊,說,非喜歡…而非我。我隱約記得,二年級同桌時,她說她曾有個大她一歲的男友,已經離了。而且,那幾個人並不是什麽好學生。不過那時的我也許是太癡了,懷疑卻也半信以為真,在房間裏面哭到天明。那個夜晚沒有夢,只有藍色的黑。

說到夢,我也曾夢到過她,記得的有二十多次,其餘的就不知道了。

疫情過後的半個學期,她將臉轉過來了。會有面對著我的笑容,眼神裏的喜悅……那是我童年最快樂的時刻。

又是一年,她又只剩下背影。關於我的事,在班級裏傳得更加沸沸揚揚,甚至被老師知道了。好在沒有告知我的父母。

畢業典禮那一天,我是唯一哭了的人。在跟幾個人玩耍時,水氣球濕了我的頭發、我的衣服。大家都沒有不舍,梔子花似乎從未綻開……

她還在這座城裏,只不過在我永遠也找不到的角落。於是對於我來說,她只能成為過去。

於是到了七年級下學期,我見到了楠。她是個熱情的女孩——後來她告訴我可甜可鹹,因人而異。我在愛上她之前,就已然有所察覺。但我沒想到,我的,心是悄悄地給填滿的,那我就沒有發覺。只是想著,不能夠再重蹈覆轍。第二個學期,她依然選擇和我做同桌。有一天,或許是我說話太大聲吵到她休息了,或許是她正處生理期心情不好——她生氣了。半個多月沒有理我。半個多月後,班級調了位。

在這半個多月裏,我確定我愛她。我看著泰戈爾的詩,穩定了心。我對她說,我愛你。我不敢看她,她沒有回答。

這個學期又是突發疫情,但好在隔離時間沒有那麽長。伴著寒假,我想著,想著她。千萬思緒最終指向了一條路——哲學。於是,我生命最後的時光被刻上基調。

八年級下學期開始時,我收到了她的來信,並附帶著一根棒棒糖。她告訴我,這一切多少有點莫名。我回送了三顆巧克力,但我卻寫下至今無法入眼的一段話。並不是我不愛她,只是我不希望她徘徊於此。

這半個學期我又了解到了精神分析。或許是因為天賦吧,這半年我學得很快,甚至創造出了自己的理論。很多邏輯的誤區都被我找到,但這些卻是幾千年來沒有一個人發現的。因為精神分析的緣故,我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我。人們(包括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在我眼裏都無不透露著他們的意識,只要我願意,便可以發現。久而久之,我成為了一個批判家。但我又無數次批判我自己。但有無數是無法改正。包括道德在內的一切,被批判著。然而一切卻又回歸虛無。於是我最終選擇放下。但是,她….

我是邏輯的主人,但真實、實在卻戰勝了我。遙遠的冰河時代的寒意與荊棘叢中的疼痛此刻都聚集在我小小的心裏。但最後帶來了麻木。從此,光不再穿透我的眼睛。

一天,寓找到了我。她相信我有辦法,她跟我說明天見。我回以沈默,她卻以為是默認。我坐上公交車,對面是一位奶奶抱著一個孩子。那個小孩不聽話,在車上亂動,不肯安靜地坐在坐位上。他一會兒玩著奶奶的衣服,一會兒玩著自己的飛機。他的奶奶很頭疼,一再要求他坐好,但他偏不。別人的眼睛是反光的,但他的眼睛卻是發光的。他眼睛裏的光,透過我的眼睛,直照到心靈深處。十幾歲的人了,卻止不住地落淚。

我下了公交時我才發現,我竟兩年沒有踏上這條路。這條路沒有變,只是少了我。我現在又到了這兒,但明天卻說不準。我想著楠,想著我剛才聽說到的,我決定要見她。

第二天,她們把一切告訴了我。我該怎麽說呢?像暫時沒有意義的生活忽然有了意義,突然之間,又告訴你這意義馬上就不屬於你。而你的任務,就是把這一份意義交給別人。

以前逃避的一切,現在全部化成回憶的潮水,讓我喘不上氣。我可以成為這個時代最偉大的人,但又有什麽意義呢?我一個星期前出版的書,讓我在國外的名氣比一些教授還大。但我此刻就要失去我最珍視的人了,我又該怎麽做呢?這一切似乎已成定局,連我最愛的人我都幫不了,我又該何去何從?……長期的逃避,讓眼淚沒有立馬流下。但最起碼,我現在知道這一切。還有可能,奉上我的力量。

或許我是被時代呼喚而來的人,或許我是幾千年來命中註定的那個人。我感謝這個時代,但是我要為更加古老的事物而獻身——我無數次審視生命、審視我的愛。在無數次的矛盾與懷疑中,我不得不承認,她是我活下去的理由。但我要辜負時代的期望了。

哪怕是時間、邏輯這些千年來沒有答案的事情,卻能被我看透。我又怎會看不透我的心,看不出她的心呢?但是我放棄了。

那一個晚上,我寫了兩篇文章,一篇放在老師的桌子上,一篇發表了。

存在於意義之前。第二天,我在媒體面前結束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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